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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工匠兄弟
Original
朱建
朱健仍是朱健
2023-09-21
点击蓝字,一键关注 “朱健仍是朱健”
(此篇文章发表于2021年)
工匠,是自食其力的手艺人。
工匠精神,是我们民族传统文明的自豪。
科技发展日新月异。最传统、最基本的铁匠、木匠、石匠,都已消失殆尽了。
现今社会,还有工匠吗?
有。传统的三百六十行,虽已异化成了新的工种形态。但工匠就在我们身边。
工匠精神,还在吗?
在。专业、吃苦、淳朴、厚道。
【匠人赵树民】
装修,是改革开放后,由香港引入内地的新兴行业。
四十年前,内地人是没有装修概念的。老百姓家里,能用白石灰刷个墙,就很不错了。
现在,住宅必装修,已成为老百姓生活的标配了。
我在上海买房后,马上就着手装修。
在成百上千家的装修公司中,选哪家呢?
我一个新疆人,刚居住上海,两眼一抹黑。
只有请早年来上海创业的老朋友吴世尧帮忙,他给我介绍了赵树民经理。
还巧,我有个设计师朋友茹浩也在上海,我请茹浩帮我把一下关。
茹浩与赵树民技术交流后,对我说,你找到了一个真正的匠人。
赵树民是江苏高淳人。从小跟着大哥学木匠手艺。
改革开放后,农民工匠可以进城打工了。
1993年,当时只有十七岁的赵树民,跟大哥一起来到了上海一家香港装修公司,开始了装修打工的生涯。
在香港公司,赵树民大开眼界。
钉“钉子”,居然不用榔头,用“钉枪”。锯子、铇子也是电动的,效率提高了几十倍,但却十分省力。
赵树民随身携带的祖传“吃饭的家伙”——斧头、锯子、铇子,全都没用了,真成了古董。
因为有传统木匠的手艺,赵树民很快就成了香港公司的全能匠人。
几年后,他与哥哥一起,竖起了“赵”家装修的大旗。
我家装修,由于是老朋友介绍,赵树民就按照“友情”装修的方式——清包工。
清包工:装修材料自己买。
这样可以免去,装修公司对材料的加价和取费,给我省一笔钱。
这就是中国特色,朋友的面子,可省钱!
没想到的是,赵树民又对我说,我买装俢材料时,只需看好品牌、型号就行了。他可以直接拿到批发价。
这意味着,在装修材料方面,我可以省两遍钱!叠加的省钱!
这世上,没有人遇到省钱不乐的。这是人的本能,我也是一样。
面对义气、爽快的赵树民,我连合同都没有签,双方真是君子之交了。
装修开工前夕,赵树民在我家的毛坯墙上,画出了施工进度表。
泥水工、木工,电工、油漆、地暖、空调、地板安装、保洁等。
各工种进场施工,交叉作业,退场的时间。
甚至,我买材料进场的时间。
别小看,墙上的简图。它可是集效率、绩能、统筹、协调的浓缩。
全世界的企业管理,都是同样的“定律”。
看着墙上的简图,我十分感叹:
市场经济,真是一所魔力大学。能将原本传统的工匠,培养成具有现代管理思维,运筹指挥的企业家。
劳累,是匠人赵树民的常态
【工匠的折射】
一个小小的家装,完全可以折射出时代的进步。
只要装修过房子的人,都知道选购建材,是一个十分辛苦的差事。
可对我来说,却开了眼界。
上海七宝九星建材市场,仅是上海建材市场的之一。
建材市场大门口,排着一大溜,穿着“红马甲”的“拉脚”电动车。
拉一个人,十元钱。
我心想,至于叫“拉脚”电动车吗?自己走。
但是,仅逛了一个瓷砖的区域,我的腿,就开始发“僵”了。因为各区域太大了。
我只好叫了一个“红马甲”,坐上“拉脚”的电动车,逛下一个建材区域了。
在电动车上,“红马甲”骑手告诉我,仅七宝九星这个建材市场,就有一百多个“红马甲”,他们原来都是安徽的农民。
现在,在市场里拉客,一个月下来,也可以挣六七千块钱。
四十年前,“市场”是被视为资本主义的东西,是政治的大忌,是被禁止的。
“建材市场”,这四个字在字典里是根本查不到的。
谁能想到,现在中国任何城市,都有建材市场,而且都是当地最大的市场。
建材市场,已和全国人民生活息息相关。其上下游产业链,能为千百万农民创造出就业机会。
诚实地讲,这些源于民间,充满活力的产业链。
改革开放前,全中国十亿个“大脑”,没有一个“大脑”,能够“聪明”的预测到!
在瓷砖、地板、洁具、灯具、厨具、布艺等各类区域。各种产品,那真叫是琳琅满目,眼花缭乱。
挑选产品的过程,就是一个陶醉和惊叹的过程。
我不断在想:中国人,怎么会这么聪明和能干呢?
同样是中国人,改革开放前,人们的智慧和才干,去了哪里呢?
我是时代的经历者,当然知道。
改革开放前,全国人民都以阶级斗争为纲,人们不是在斗争中,就是在去斗争的亢奋路上。
全民的热情和精力,都消耗在政治斗争上了。
我把建材市场的见闻和感想,告诉了赵树民。并说,看上的灯具,都非常贵。
赵树民建议我,买灯具应去“灯具之都”——广东中山市古镇。其价格不到上海的一半。
真是:
内行,永远是外行精准的智能地图。
我用了一个周末,飞了一趟广东中山市古镇。
同样的灯具,价格只有上海的一半。我除去机票钱,还省了不少钱。
这就是:资讯是价值!是金钱!
更大的震撼是,这个全世界公认的“灯具之都”,居然是在广东中山市下的一个小镇。
一个小镇,怎么会成为世界“灯具之都”呢?
原来,这是由一个小小的工匠,带来的“头羊”效应!
八十年代,工匠陈师傅,在家乡中山市古镇办了个灯具厂。
陈工匠挣上了钱,变成了陈老板。亲朋乡邻都仿效,小镇逐步延伸出了一条,上百家厂、商的产业链、发财链。
可以说,陈工匠这只“头羊”,让全镇家家发了“灯”财,人人沾了“光”钱!
购买装修材料时,我还看到了一个十分有趣的现象。
全国各种装修材料生产地,大都在广东、浙江、福建这三个南方省份。
但却不在辖内省、地、县三级城市,均在原传统工匠聚居的乡镇。
这一现象的奥秘,就在于:
乡镇远离领导,领导干预少。
发展由市场定,市场说了算。
所以,南方这些传统工匠聚居的乡村:
石匠村,发展成了“石材之都”。
瓦匠村,发展成了“瓷砖之都”。
铁匠村,发展成了“五金之都”。
木匠村,发展成了“厨衣柜都”。
陶匠村,发展成了“洁具之都”。
……
为什么:
全国各种装修材料的“XX之都”,都在南方,而不是在北方?!
一个无法回避的现实是:
南、北方的民风和价值取向,差异太大!
南方,多工匠,吃苦实干,会经营,与发展是亲兄弟。
北方,多嘴匠,爱说空话,喊口号,与落后是双胞胎。
上海九星建材市场大门
【工匠的精神和责任】
李振,是赵树民的油漆工。安徽六安人,他长了一个娃娃脸,是一个讨人喜欢的大男孩。
刮腻子、打沙纸、刷涂料、刷油漆,是油漆工的工作。
我送盒饭、矿泉水时,小李正站在人字梯上,用沙纸在打磨天花板。
只见满房都弥漫漂浮着白灰。小李满身都是白灰,连睫毛上,也落满了白灰。
再看天花板,被小李打磨得非常平整光滑。
我情不自禁地夸奖着这个大男孩,并招呼他下来喝水、吃饭。
小李下梯后,点了一根烟。
只见他每一口烟,吸得都很深、吐得都很慢。那老练的样子,与他那张娃娃脸,完全不相称。
随着缭绕飘散的烟,他那双睫毛落满白灰的双眼,不停地扫视着天花板。
专注的神态,就像在欣赏一幅精美的油画。
这一切,令我十分好奇。
大男孩,吸完最后一口烟,回过头,十分肯定地对我说,不行,还有不平的地方。
哦,这大男孩,居然对他自己的工作质量不满意。
我抬头,又再看了一遍天花板后说,我怎么看着都很平呀?
只见,大男孩拿着棍子,绑上节能灯,通上电后,指着天花板说:
朱大哥,你看到了吧?这些地方还不平。
之后,他又站上了人字梯,去打磨那些不平地方。
如此枯燥,甚至无技术含量的单调工作。
大男孩,居然能像大画家创作一样,自我检视,自我完善,自我欣赏。
让他心中的作品,天花板平整、平整、再平整!
一个油漆工匠,在无人监督的独自工作环境下。
对自己干的活,打着明灯,吹毛求疵。
我对这个大男孩,钦佩之情,油然而生。
我想,这就是工匠精神——一丝不苟吧!
一丝不苟,是工匠精神的精髓。
横平竖直,是工匠心中的美学。
李振,他为什么,会这么执拗地要求自己呢?
这一切,除了工匠的精神,还源于一个打工者的责任。
大男孩,边吃盒饭,边与我聊了起来。
他告诉我,他十七岁就学徒,做了油漆工。
农村人结婚得早,他二十岁就当了爸爸。现在,儿子已经读初中,小女儿也读小学了。
为了孩子的教育,他倾全力做了一件大事,咬牙贷了款,在老家县城,买了一套房。
将孩子从农村接到了县城,在县城读书了。
说到这里,他那美滋滋的样子,真是从心里流出来的。
大男孩说,他现在是全家唯一的经济来源。打工挣来的钱,就是全家的饭费,孩子的学费,还房贷的钱。
为了省钱,他在上海打工十六年,都是睡在工地上的。
大男孩说,装修工匠是属于无保障、无固定、无底薪的“三无”,是干一天活、挣一天钱的短工。
大男孩突然问我,朱大哥你知道全年有多少休假日吗?
我一时,确实没有答上来。
115天!大男孩铿锵有力,肯定地回答。
他接着说,因为上海管得特别严,这115天的休假日,是不能装修干活的。
对端公家饭碗的人来说,是盼着这115天的休假日。
对他们打工的人来说,最大的期盼,就是希望每天都有活干!
所以,这115天的休假日:
就是,无奈失业的115天。
就是,没有收入的115天。
就是,痛苦难熬的115天。
大男孩说,一年约有三分之一的时间,不能挣钱。剩下的日子,还是挂着的、心虚的。
这痛苦、焦虑,甚至恐慌的感受,你们端公家饭碗的人,是没法体会的。
所以,我们最珍惜的,就是认真干好当下每一个活,这样才能有口碑,有信誉,有新的活。
全家,才有饭吃,才有钱用。
每当,赵树民接到新的工程时,就是兄弟们最开心的日子。
只要有活干了,他全家的饭费就有了,学费就有了,还贷就有了!
大男孩一席话,让我骤然对他刮目相看了起来!
顿时,我觉得他像一个真爷们,一座很大很大的大山。
一个支撑全家饭碗的大山!
一个撑起全家日子的大山!
一个决定全家命运的大山!
父爱如山,李振的父爱多么真挚、真诚!
为了全家人的“饭费、学费、还贷”……
他,十六年自己睡工地,省吃俭用硬撑着,死扛着:
“大男孩的父爱之山”!
但,李振的父爱,又是多么脆弱。
如没有“工”,没有“活”,全家就没有“饭费”、没有“学费”,没有“还贷”。
打工者的父爱之山,太沉重了!
当一个泥巴饭碗,捆绑着全家人的生活。全家人的命运,就犹如置身在走钢丝绳的风险之中!
李振说的话,一直萦绕着我的心,他的那张大男孩的娃娃脸,一直在我眼前晃动着。
记得,四十年前中国的城市改革,就是从建筑业开始,就是让体制外的农民工,替代了体制内的正式工。
让泥饭碗,替代了铁饭碗。
让高效率,替代了懒散慢。
说出来,人们可能都不相信。
我们现在引以为豪的,大到“光鲜”的城市,高铁、地铁、高速公路的建设,小到千家万户的装修。
只要穿透性的层层透视下去,就会发现,在工地上真正干活的,没有一个是体制内的人,是吃“皇粮”的人,是“公家”的人!
真正干活出力的人,都是像大男孩一样,廉价的“三无”打工者!
他们的底版,都是农民!
满大街的广告:
城市,让生活更美好。
真实的情况应该是:
打工者,让城市更美好!
打工者,让百姓更便利!
漂泊在城市的农民打工者,他们像城市的隐身者。
人们只能看到,城市和万家的“光鲜”,看不到“靓丽”的背后,默默无闻的打工者。
成千上万的打工者,他们跟李振一样。
为全家的饭费、学费、还贷,忐忑不安地辛劳着、硬扛着、死撑着!
当下,有一个非常时髦的词:“躺平”!
我作为朋友,作为兄长,多么希望常年在上海打工的李振,也能“躺平”一下,休息一下。
可现实呢?
一个打工者躺平,全家就没有饭费、学费、还贷的钱。
这,就是现实!
躺平,永远不属于打工者!
养家,是打工者的沉重包!
娃娃脸的工匠李振
李振和他的儿子
【工匠的淳朴和厚道】
朱博泉,是赵树民做空调和暖气的搭档。
他身高一米八二,2004年部队复员后,没有回江苏宿迁农村老家当农民。而是,一头扎进了上海,当上了安装空调和地暖的匠人。
这当过兵的人,和其他工匠还是有所差异的。
他非常好学,兴趣广泛,我们也十分聊得来。
他给我家做完中央空调后,我又请他给我妈家安装了暖气。
一年冬天的晚上,我在外地出差。母亲来电话说,她家没有暖气了。
我一看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如果叫小朱,实在是不好意思。
我只好给母亲说,让她坚持一下,多盖床被子。明天一早我就请小朱来看看。
我嘴上虽说,让母亲坚持一晚,但心里还是放不下。
因为我知道,母亲虽然是苏州人。但在新疆六十多年,冬季是有暖气的。
上海这种湿冷渗骨的冬季,没有暖气,她已承受不住了。
最终,我还是没忍住,给小朱打了一个电话。
小朱接到电话,爽气地说,没有问题,他马上就去看看。
我接着问他,你现在在哪?他说在松江。
松江,是上海的郊区!
我有地理概念。开车到我妈家,得一个多小时。
我马上改口说,不用了,不用了,这么晚了,明天再说吧。
小朱还是坚决不肯,仍执拗地要去看看。
他说,大哥,奶奶是我的客户。客户有问题,我是必须要去的。
小朱,最后还是开车去了。
放下电话后,我心里非常矛盾自责。
一边是,觉得给别人添了麻烦。
一边是,担忧母亲呆在没有暖气的房子,受冷挨冻。
一个多小时后,小朱来电话说,燃气炉子没有问题。只是缺了点水,30秒就搞定了。
我在电话这头,是千谢万谢!
小朱在电话中说,大哥不用谢。说实话,当看到老太太穿着羽绒服、羽绒裤、大棉鞋,裹着一床被子,坐在沙发上等着他。
不知为什么,他马上就有了一种雪中送炭的感觉。
仿佛回到了部队,在学雷锋,做好事。
听了小朱的表述,我原本觉得亏欠他的心情,好像也平衡了许多。
小朱又说,大哥你知道吗?这十几年他在上海最大的体会是什么?
我说,不知道。
小朱说,他最大的体会,客户才是他的衣食父母!
小朱说,像他这样一个没有任何背景,没有“公家”的饭碗,来自农村的退伍战士。
能在上海生存下去,靠什么呀?
就是靠客户。
他刚来上海的时候,有好几次,接不到新的工程,都快坚持不下去了。
是老客户,又给他转介绍了新的客户,让他有活干,又坚持了下去。
从此,凡是客户遇到问题,寻求帮助时,他都会像被电打的一样,立马“出诊”。
带着感恩的心,去做客户服务!
每当客户的问题解决了,他就觉得自己和客户的友谊,又增加了一份。
自己的翅膀,又多了一片羽毛。
劳动者是聪明的,工匠们心里最明白,谁是他们的衣食父母。
高楼里的“父母官”,既带不来一毛钱的“工活”,又帮不了一分钱的“生计”。
对工匠们来说,那永远都是天边漂亮的彩云。
小朱说,他现在已有600多个客户了。这是他养家糊口的本钱。
这珍贵的资源,他看得比什么都重。
而且,这600多个客户,许多已成为了他的朋友。
连他在江苏老家的亲朋好友,都知道,他在上海混得很有“朋友”,很有面子!
小朱说的,还真是这么回事情。
记得,有一次小朱老家的亲戚,得了癌症。让小朱找上海的医生,再看一下片子。
小朱托我帮忙,我就找了上海武警医院的潘教授,帮他看了片子。
就这么一件小小的事情,小朱和他的亲戚念念不忘。每年春节都要给我带点土鸡蛋,以表谢意。
能把客户,视为衣食父母。
能把客户,变成兄弟朋友。
这就是,中国工匠的淳朴和厚道!
最底层的泥土,才能感知宝石。
最底层打工者,才能感知“衣食父母”是客户。
充满活力的朱博泉
朱博泉的儿子、女儿
【工匠的忧愁和无奈】
这些年,我与赵树民和他的师傅们,都成为了好朋友。
他们遇到问题和烦恼,都愿意找我相助。
2018年春节,赵树民和她的爱人,愁眉苦脸地找到了我。
他们说,遇到了大麻烦。
儿子在上海读初二,学校善意地通知家长,催儿子转学。
因为,赵树民两口子是江苏的户口,儿子自然也是江苏户口。
外省户口的孩子,是不能在上海中考和高考的。
赵树民爱人,一万个想不通。
她说,儿子从托儿所、小学、初中,一直在上海长大,读书。
赵树民也在上海奋斗了二十多年。
为什么,孩子就不能在上海中考和高考呢?
我只有如实告知,这个问题很大,咱们老百姓是没有办法的。
他们两口子明白,是户口问题影响了孩子读书。他们也知道“正路”,是没法解决儿子户口的问题。
但还是想为儿子的户口,搏一把!
他们说,花钱可以办户口。
我说不可能。
原来,工匠圈子里有外省户口的工匠,为了让孩子能在上海读书,有些人办了假“结婚”。
假“结婚”,就是通过“地下中介”,找一个上海户口的单身。
由夫妻一方,带上孩子,跟那个上海户口的“单身”,去完成“纸面结婚”的流程。
孩子户口随家长,进入假的“家庭”。然后,孩子名正言顺,合法取得上海户口。
但这一切,都是要付费的。要给“地下中介”和假结婚的“另一方”,价格不菲的钱。
赵树民两口子,说出了圈子里假“结婚”的路径、方法和价格后。
我这个局外人,像听天书一样,听傻了。
我知道,许多人为了买房,假“离婚”,这是老百姓无奈的“智慧”。
但这“智慧”,毕竟不用花钱,就可以获得稀有的资源。
大家,也都非常理解和接受。
可为了落户口,办假“结婚”。还要花一笔很大的钱,我总觉得匪夷所思。
但仔细一想,假“结婚”也好,假“离婚”也好。
这背后的逻辑,都是一样的!
只要是稀缺资源,在行政权力的控制下,老百姓“正路”获取不了,“旁门左道”,自然就冒了出来。
而被迫无奈,在“旁门左道”上,花钱购买稀缺资源的人。
往往又是离权力最远、最底层、最没钱的老百姓。
哎,只能一声叹息!底层的老百姓:
永远是,“旁门左道”上的冤大头。
永远是, “各路神仙”割剪的韭菜。
最后,我非常明确地告诉他们,通过假“结婚”,曲线买户口,存在着很大的法律、道德、政策的风险。
他们最终放弃了,为儿子“曲线”买户口的冒险一搏!
可儿子读书怎么办呢?
我们最后商定,因为孩子是江苏的户口,苏州属于江苏,离上海最近。孩子转到苏州上学,是一个相对较好的方案。
我找到了我们公司黄江宏经理,黄经理又托了苏州的同事和朋友,大家一棒接一棒,帮孩子落实了上学的问题。
办事,须找朋友相助。
成事,要靠社会人脉。
这就是中国的特色,咱也脱不了俗。
但,事情还没完。
赵树民告诉我,儿子从小在学校就很优秀。这次被迫转学,儿子非常失落。
他想请我这个老哥,帮他儿子开导一下,缓解一下情绪。
我满口答应。
我与赵树民两口子一起,陪孩子去苏州学校面试。
赵树民开着车,我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他爱人和儿子坐在后排。
我知道孩子喜欢篮球,为了调节气氛,我一会聊NBA,一会侃CBA。
可孩子,只是勉强地敷衍我。
带着失落情绪的孩子,突然问了一句:爸,国家为什么要有户口?
一个14岁的男孩,向父亲提出了一个,任何老百姓都没法回答的问题!
我侧过头,看着正在开车的赵树民,他像“考砸”了的学生,眼神木纳,嘴唇紧闭,机械的端着方向盘。
天下的父母都一样,孩子的烦恼、不愉快,就是父母扎心的痛。
赵树民,何尝不想搞明白,这个从他出生第一天起,就依附在他身上,处处低人一等的农村户口!
他家从爷辈算起,整整三代人,代代仰望星空,乞求"宿命",期盼着解除农村户口的桎梏。
车,一直在向前开。
但赵树民和他爱人,都在沉默。
在压抑中沉默,无言回答儿子的问题!
关于户口的问题,我绝对明白。
但我不希望,由于社会原因,给一个十四岁的孩子带来困惑和烦恼。
为了振作孩子的情绪,我扭过头,看着孩子。
可面对十四岁的孩子,我又能讲些什么呢?
我不能抱怨社会,妄议政策,流露低落的情绪。
只有用“正确”的大道理,给孩子善意的“鸡汤”,让孩子学会自己去“扛”。
我告诉孩子,你只要比别人多一份刻苦。你的命运,就掌握在自己的手里,将来你就会比别人多一份人生财富。
记住,麦克·阿瑟的名言:我出来了,但我将会回来的!
十四岁的孩子,被我善意的“鸡汤”,灌得是云里雾里,似懂非懂。
但孩子的眼中,已少了些失落的目光,多了些希望的神色。
一晃,赵树民儿子明年就要高考了。
今年五一假期,赵树民一家人和他哥哥,专程请我吃饭。
让我这个高考恢复后的大学生,言传身教,为儿子明年高考加油!
三年没见,赵树民儿子已经长成了一米八五的大小伙。
更让我刮目相看的是,孩子非常懂事,志向明确。就是要考进上海“双一流”的大学,将来再考研究生,用自己的实力落户上海,成为一个有知识的新上海人。
一个户口的问题,能让一个少年为此励志,这可能也是设计户口时,万万没有想到的!
赵树民,十七岁来上海。在上海辛苦做了半辈子的工匠,始终与上海户口无缘。
但,他身上锲而不舍的工匠精神,传承到了下一代。
席间,赵树民哥哥对孩子说,侄子,好好努力,你身上肩负着家族的希望!
我完全能读懂,大伯对侄子,这句发自肺腑的感言。
这些年,我与赵树民和他的师傅们,越走越近,越近越亲。
我时常在想,这些工匠兄弟,个个都身怀技能,又能吃苦。
如果我处在兄弟们的位置,我连自己都养不活。
所以,和工匠兄弟们交往时,我都会发自内心,带着敬意“下蹲”。
可我每次“下蹲”时,便能感到兄弟们会更加谦卑的再“下蹲”。
但兄弟们这种谦卑的再“下蹲”,让我不仅不敢当,甚至还忍着满满的心酸和愧疚。
为兄弟们的委屈,而难过!
凭什么,兄弟们要这么憋屈呀?!
只因为,兄弟们背负了农民和打工者的身份。
难道这种身份,就成了世袭的“原卑”了吗?
为了想与工匠兄弟们之间,有更多的共同点。
我常对兄弟们说,我太爷爷,也是浙江农民。
我还告诉他们,发达国家工匠的社会地位非常高,收入不比教授、公务员少。退休后,各种待遇也是一样。
他们听后,非常吃惊,反复问我,这是真的吗?
我说,是真的。而且,发达国家许多老百姓自家装修,都是自己动手当工匠。
我并告诉他们,再过几代人,我们的工匠也会跟发达国家一样,收入高,受社会尊重。
从来烟酒不沾的赵树民,为我这番话,特地喝了啤酒。
带着酒劲,赵树民告诉了我一个秘密。
他说,大哥你知道吗?我的兄弟们都喜欢跟你交往,与你聊天。
因为你不摆谱,不说大话,你能看得起我们,读懂我们的心。
这就是, 将心比心,以心换心。
这就是, 我和我的工匠兄弟们。
赵树民、李振、朱博泉他们这一代工匠,又是幸运的。
赶上了国家改革开放,允许农村工匠,进城打工挣钱。
告别和结束了父辈那代传统工匠,只能牢牢地被栓在农村,做一辈子木匠、铁匠、石匠的时代。
同时,他们又是无奈奉献的一代工匠。
为了改变下一代命运。为了孩子们不再因为身份,而客意“下蹲”、“谦卑”。
他们又以自己一生的奉献,为孩子们铺路、搭桥、当“垫脚石”。
中国工匠,真的很伟大!
赵树民这代工匠的现状,就是改革开放四十年,中国工匠变化的缩影和历史。
时代在变,工匠形态在变,工匠的精神仍在传承。
仅以此篇大实话,大白话,向打工的兄弟们致敬!
赵树民与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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